“这就是你之前的故事嘛?”意识回来,董子书感叹道,太过震撼。
数十万年历程,从毛头小子成为至高无上的仙帝,与天同起,与星辰相伴,日月在身旁。
却感受不到任何欣喜的情绪,只有后悔、后悔,无尽的悔恨。
沉淀在董子书心中的,是无上仙帝的恢宏盖世,亦是那恸哭不已的在山间怀抱着冰凉的躯体向天怒吼的少年。
那翻过生死簿寻找了妻子的这一世转世,也是最后一世的转世,终于是赶到了。
成就无上仙帝果位,就只是为了得到去地府的资格。
“翻了生死簿,知晓离世人。”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玉衡仙帝踏着虚空朝着董子书缓缓走来,眼睛被金发遮住,嘴中念念有词,“万世沉浮,只为一人。”
“你……”董子书回头望去,有些迟疑,他很奇怪,“你不是死了……吗?”
“道印未消,吾的意识仍然存在。”金发男子低沉地道。
“那你……想干嘛?”董子书有些害怕,面前这个男人虽是死了,但他生前的实力太过于强大,以至于董子书有些害怕他勾勾手指头就把自己抹杀了。
“三十万年前有名叫坤萨尔的大罗金仙,被吾封印于地底。”金发男子缓缓开口道。
“当时干嘛不杀了他?”董子书有些诧异,追问道,看过的记忆当中,这个男人从未有过对手,一直是盖世无双,俯视众生,贵为仙帝,连大罗金仙都杀不掉的话,“仙帝在大罗金仙之下?”
“那时我正在理解。”金发男子突然换了一种强调,不再有一种高贵卓然的气势,“而他,让我懂了。”
坤萨尔是“回到”太魔界才发现满族被屠,他此前并不在太魔界,也不在太魔界的上界,而是在寰宇中寻找机缘,变得更加强大。
玉衡仙帝的妻子,年具不过四十,都去世了,临行前都是大病一场,无论施展何等手法,都无法治愈,并且,每过三年,洪水呼啸,每过三年降下天雷,每过三年剧烈地震。
凡人无法承受这般苦难,玉衡仙帝是仙,最高位的仙,他能挡下洪涝,却无法卷走那带来的寒气,他能将地面攫平,却无法抵挡地中辉腾的死气。
一直如此轮回,过了二十年,妻承受不住,先行离开了人世,再二十年,子亦留不住,撒手人寰,未等够过二十载,孙儿也离去了,膝下无子,再无子嗣。
总计三代,无一人有仙骨,连汇聚灵力的都无法执行,仙药入体,药效全无,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拯救。
守在妻儿孙的墓前,守候着那座墓碑,那三年一换的灾害仍然在自己的百里之内延续。
坤萨尔的到来是十万年之后,灾难已经将地表摧残得不成样子,浩大的陆地,只有玉衡仙帝一人守在石碑之前。
“自作自受,这些都是因为你啊!”坤萨尔抱着肚子放肆的笑着,眼角有着泪水流淌,“仙帝,仙帝,知晓自己已是仙帝,还不懂规矩?不知道这天道从不许如此吗?”坤萨尔在愤怒。
“这个世界的隔膜变得无比之弱,紧紧伸伸手就扎破,这所位面因你到来,放弃了防御,等待外界来救援。”坤萨尔语 气变得锐利,他又变着声,尖锐的道,“告诉你,这片世界一片人口都是我杀的,如何?杀了我啊!”他挥动着无双秘术,朝玉衡仙帝击去。
玉衡起了身,伸手便当下了他全力一击,金发被风吹开,露出了毫无色彩的双瞳,他说,“我懂了。”
“我曾说要守候他们到世界尽头。”玉衡仙帝将坤萨尔击飞了几万里远,稍后言道,“这世界崩塌有我一部分责任。”
“你是罪人,我也是罪人。”玉衡仙帝施展无上宝术将坤萨尔拖曳而来,尘土封锁,坤萨尔还未来的急逃便被封印。
“从今往后,你不死,我亦看守。”玉衡仙帝轻声道,坐回了原处,再次呆呆地望着石碑。
“超越天仙的境界,留在位面,会导致位面的反抗。”玉衡缓缓而道,对着眼前一脸茫然的董子书,“天劫降下,就算是上界之仙,亦不能在如此环境中久存。”
“这意思是……”董子书哑言,“是你自己害死了他们……对吗?”
“没错。”金发男人道,身躯在颤抖,强大如他,亦不能释怀,一切都因他而形成了如此境地。
“那你此次将我换来,所是为何?”董子书迟疑了片刻,开口道。
“玉衡决。”金发男子道,“唯有我 创造传下的玉衡决方能控制我留在这片天地的道衡与印记纹络。”
“玉衡决是你的?”董子书有些不可思议,“那是我于万界学得,怎会与你有关。”金发男子所言,似乎是想叫董子书操纵他曾留下的道痕去应对那坤萨尔。
“坤萨尔已经死了。”金发男子闭着双目,淡淡的说道,“有人将要使用他的魂光抬升境界。”
“为何你不肯自己出动。”董子书问道,“既然有意识将我带到这里,应该也是有意识操纵那些道纹的不是吗?”
“我一旦以灵魂的姿态出现,有人会来斩我。”金发男子淡淡的说道,“我与坤萨尔同罪。”
董子书愣了,“谁敢杀你?”这个伟岸的男人竟然会有害怕被杀的一天?
“我亦触犯了界律,地府与天帝不会放过我。”金发男子道,“并非是我畏惧死亡,而是我戳破的洞,只能我来填补。”
“那……你准备怎么做。”董子书小心地问道。
“借你灵源一用。”金发男子眼中突然放光,强烈的光线冲向董子书,僻静幽暗的虚空被照亮。
金发男子消失在了原处,只剩下董子书紧闭着双目,身体有些透明。
“知晓我会来斩你,那便好。”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虚空传来,很有磁性,“处理完此事,回来,我依旧要斩你。”那声音传入董子书耳中,在虚空中回荡。
董子书睁开了眼,眼瞳竟变成了金黄色,放射着暗金色的光芒,“我会的。”他呢喃道。
……
地府,酆都。
“你为何如此放心,将生死簿与我翻阅。”玉衡对着那坐在酆都城门口显得无聊至极的紫发男子,问道,他未被那轻易能够翻看生死簿而失去了理智。
自发男子曾说,绕是玉皇大帝都不能给,此时却轻而易举地交与他手。
“一切命数,皆已定。”钟馗闭着眼,枕着手臂,摆着二郎腿,慵懒的回答,“只是走走过程,一切还由着你自己。”他很是不耐烦似的。
地府辽阔无垠,魂火在四处飘零,那是地府的太阳,地面都是岩刺迸起,凶险十分,沟渠中,流淌的是黄泉。
地府只有寥寥无几的“人”,其实很多,但相比于此处广辽的空间,那是在是算的上很少了,牛头马面指引着幽魂,那是奈何桥的方向,轮回的一处在很深很深的地方,比星系还要辽阔,至少玉衡无法观测到其中景象。
“为何地府,人数如此之稀少。”玉衡仙帝问道,很是不解,他想参透明白。
“我们不管人,只管仙……”慵懒的音调浮起,很是不耐烦的解释,“既然拿了,快点看完,赶紧走。”紫发男子直接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。
“谢阁下。”玉衡仙帝拜一躬,转身离去。
“你就像另一个人,只不过他甚至把地府捅破了一片天,要不是阎罗王大人请动皇帝出手,才压制住了他。”途中遇到的一个马面讲道,“那人好像也是仙帝,不过比你厉害很多,黑白无常都敌不过。”
“那人是谁?”玉衡仙帝问道。
“好像叫什么……源什么帝。”马面若有所思,敲了敲脑袋,就憋出了两个字,“反正他很厉害就是了,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到来地府。”马面很憨厚,老实回答。
一个小鬼差正好路过,煞是可爱,穿着雪白的裙纱,眼中闪烁着精光,“又来找老大看生死簿的。”她哀叹了一口气,“你以后不会想感谢他的。”她说完,就离开了。
玉衡仙帝一脸茫然,驻足原地,还未开口,那女孩就远去了。
“哈哈,这小鬼从来都这样,不过她说的也有些缘由就对了。”马面摸着大头,突然表情变得很严肃,“你要知道,如果因为你产生了什么坏的影响,那我们下手绝不会留情。”
“玉衡懂。”玉衡仙帝低头,抱拳弯腰,应允道。
马面不再管他,离开了这处,引导新生的鬼魂。
玉衡望着那处奈何桥,看着来来往往的魂魄,脑海中翻腾着,手中的生死簿只有一行字,那里写着一人的名字,一人将要诞生的时间与存在的地方。
尾页逝世期,未提。
奈何桥上孤魂无数,饮过孟婆七苦汤,踏过红尘奈何桥,将前世浮沉都了然,再不留恋。
她是否也孤苦伶仃地走过这奈何桥,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,眼中渗着眼泪饮下孟婆汤。
她是否全身湿透了,身上还带着血,眼角那害怕的色彩还未消去。
是否在路上埋怨他不陪她,埋怨他忘了她。
十万年,多少轮回,枫叶不再红。
这一次,我陪你到世界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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